2021年11月27日
林超英
陳載澧博士與我的第一重緣份在香港大學,他是我的數學老師,第二重緣份在香港大學通識教育計劃,因為他的關係我講了一些課,也參與了閱讀師友項目,鼓勵同學同時閱讀中西談人生和人性的書,以強烈對比觸動同學思考,個別同學至今見面還「有偈傾」,當時覺得他以沒有學分的課程搞通識教育十分了不起,一是有遠見、二是有膽色,三是把資源用到學習意慾最強烈的同學身上,是最佳的投資,我相信這個安排培育了一批有廣闊視野和人文關懷的未來領袖。
第三重緣份在浸會大學人文素質教育計劃,老師再有突破,把原本設計給學生的課程開放予公眾人士報讀,他的願望是全社會都把眼界打開多些,讓社會發展內容多點人文內涵,不要事事只講錢。在報章見到廣告後我報名上了一些課,那時我已經當了香港天文台台長,他見我去聽課,鼓勵我開短期課程,當時計劃人文成分很重,他想增添科學元素,我因應開了「天地.有情.人」課程,討論天地、生命、人類三者的關係,沒想到報名熱烈,此後幾年再講了幾回,現象反映老師的判斷:社會不少人渴求擴闊視野的機會,只是欠缺門路。幾年下來講課幫助我把零碎的概念梳理成較有系統的說法,後來演化成在中文大學教授有學分的通識課程,感謝老師的推動,讓我有幸當了幾年「教授」。
第四重緣份在2014年,老師出版《破格思考》,分享創意教育的心得,談創意的框架、技法、心法等,我在新書發布會上擔當主持,我只能插科打諢,他卻是認真嚴肅,話不特別多,但是精簡到位,這幾天翻看《破格思考》一遍,感受最深的是「負的能量」一篇,指出創新的人必須有「勇於涉足榛莽之境的心理質素,並有能力較長期忍受曖昧朦朧的狀態,甚或甘之如飴,耐心從那兒辨向尋蹤,不會在煩躁或惶惑中亂抓稻草,接受粗陋、浮淺,甚至虛假的答案」(36頁),確是真知灼見。
老師說過,農夫耕田,最重要不是今天的收穫,而是今天播下的種子。老師播下了無數種子,遠行無牽掛。